道思作颂

【黑虹】楚风(第叁章•鼎炉药烟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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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白(字子虹)=少侠

李鲲(字秋雨)=神医

三七、明子=神医弟子(原创)

第贰章•兄弟和且孺

武陵有山,其中有山峰耸矗五岭俊秀之地,相传留候张良在此遇见黄石老人传书,始得定汉之法。功成之后张良感怀老师恩德,劈山修路立碑作传,将此地名之黄石。


黄石有阁,是以山奇、水奇、云奇、石奇、株奇及珍禽异兽之奇闻名,名曰六奇。


六奇阁建阁之人是东汉末年的一位道者。道者极擅医术,且不矜名节,传道之余有病必医,惠德广施盛名一时。可惜他未有留下传人,待到百年之后道者羽化,六奇阁也随之破败。等到了此代,却又渐渐传出阁中有神医现世,于是求医之人求长生之人蜂拥而来。


回来人中有人赞不绝口神医果然药到病除,有的人跳脚大骂根本没有连阁子都没有见着。至于神医究竟长什么样子,有人说是气质清华道人者,有人说衣衫褴褛乞儿样,总之就没个定论。


而江湖百晓生十分肯定地记载,六奇阁主人居无定所,此处不过是一个暂住之处罢了,至于其人当为七剑之一的雨花剑主。其余更详细的就是得花钱才能买到的消息啦。


直至四年前那一场浩劫,神医才真正为人所知。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混杂了血与泪爱与恨,可为之击节畅饮,亦可为之长歌长泣。


现在陆白就独自一人站在这传说中的六奇阁大门前。


望着紧闭的大门,陆白轻车熟路翻过院墙,再准确无比找到六奇阁主人正在炼药的独立院落。


入目是一间四合庭院,正中摆了个巨大的青铜药鼎,鼎内正飘着缕缕青烟。两侧是厢房,再往里走是另一套间。庭院里错落有序栽满了花卉树木,空气中更是飘来若有若无的药香。


十分和谐的场面,完全没有之前见到过的各种炼药后满地混乱的惨状。


 陆子虹看着这景象不禁有些诧异。


 “我要抓住你炖汤喝!!!”


突然从左边回廊深处传来一声大喝,陆白记得那是药圃的方向。


“……秋雨?”


陆白身形轻掠,几个点地转过重重庭院,来到大片药圃前。


入目是一片狼藉,药草东倒西歪,田土翻覆凌乱不堪,活生生被洗劫过一遭的样子。


真是凄惨啊。


陆子虹默默心道。


一个穿着檀色道袍的道者蹲在刚刚长到膝盖的小药丛中,咬牙切齿用手里的小药锄砸地。


陆子虹走到他身后拍拍他肩,半温不火问:“这是怎么了?”


道者听见声音瞬时把药锄一丢站起来朝他扑去——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还不是你家宝贝麒麟干的好事!我说你西海峰林谷底有多少灵芝仙草奇葩异株足够那货吃,你怎的不给他吃饱就让它出来乱跑啊!平时我问你要点小花小草的你还小气兮兮藏着掖着不给说留给麒麟!留给麒麟就留成这样啊!昨天不知道怎么就偷偷摸摸爬到我这把好不容易栽的药草全给祸害了你看看这一地!!!我带崽一样拉扯大的药草现在全被刨成这样你叫我拿什么去给人看病你赔我赔我赔我赔我!” 


“雨花神医姓李名鲲,取意《南华经》中鲲鹏美誉。待弱冠字曰“秋雨”,是以医者仁心如秋风入雨,使枯木逢春。”


收了钱的江湖百晓生往往对他的客人如是评价神医之名。


而知情者譬如陆子虹等人听见必摇头反问:“秋高雨骤,天低云迷,残蝉聒噪,余蛙成响,君以为如何?”闻着皆默然,还能如何?一个字,吵,两个字,很吵,三个字,相当吵。


于是当神医李秋雨丢下药锄那一刻,陆子虹早已跃至三丈远处,尽力远离这秋雨魔音。


李秋雨一扑不中,也没有再动,只站在原地斜觑陆子虹。


雨花剑主长相不错,百晓生一般用“珠玉含光,无蒙无尘,方外道者,红尘远遁。”来形容。


但这位道者现下明显是被气狠了,衣摆袖口沾上许多黄泥,庄子巾歪在一边,一夜未眠眼睛熬得通红,下边挂着两道淡青。


医者的超然淡定之风和道者的飘逸出尘之态可以说是荡然无存。


长虹剑主瞬间不忍心,想摸摸他的头。


神医嗖一下躲开,拿眼横他,你丫摸狗呢?


陆白讪讪收回手,习惯了与神医相处魔音漫天铺地见对方真没声了于是明白这次的确麒麟闯了大祸。


其实是这样,前几天麒麟出来玩之前,陆白无意中说了句“想来秋雨的药圃子里的玉饵果早就熟了吧。”然后就见着麒麟耳朵一下子竖起来,尾巴甩了两下哧溜就钻不见影。


喊它回来是肯定不可能,只有在它之前到六奇阁支会神医一声,让他小心护着他药圃里的花花草草们。谁知道陆白又在黄石寨前迷了路,转了两天还没有出去,不然的话这圃子一定还有救。


不能摸头,陆白正打算出言安慰李秋雨两句。


“师父不好了!子虹师伯半道上又不见了!”


来人未见,声音先至,六奇阁一大特色果然名不虚传。


陆子虹浅笑温良。


李秋雨忧心徜徉。


这么大了遇见点事情还咋咋呼呼的以后可怎么办。


默默叹了口气,自家熊孩子还是要管的,李鲲高声道:


“三七我好好的你师伯也在这里好好的没有半道上不见你们不是去接人的么居然比他还来的慢待会自去罚抄《本草》前两章明早给我。”


一口气说完不带停。


小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脚步声由急变缓至于徐趋。


不一会儿就见小少年耸拉着脑袋从园口走进来,揖礼道:“师父安。”


李鲲又叹了一口气,“免礼吧。”


三七抬起头,眼前正是一身狼狈的师父以及在山道上明明还跟在后头走了没几步就不见了的不食人间烟火仙人模样的与他家师父形成强烈对比的长虹府君。


他又不淡定了!


山道上的各种机关陷阱呢?六奇阁前的周天大阵呢?说好的别处从来不迷路只在六奇阁前绕晕的子虹师伯在没人带路的情况下究竟是怎么还比他们先上来的?!


李鲲疲倦地揉揉眼睛,打断不淡定的少年,“三七,你还有什么事么没事就去抄书。”


“诶!”三七回过神,敛首道:“刚路上有位老翁……似是喜晕过去了,现在大师兄处,大师兄想请您也去看看。”


李鲲略一沉吟,吩咐道:“估计是心症,先让你大师兄给扎指针缓缓,再去煮一副活血化痰的药汤。我稍后就去。”


“是。”三七点头,躬身去了。


“那秋雨先忙着,我随意转转。”陆白微笑着拂拂衣弹弹灰,然后轻轻巧巧向三七来路的反方向——厨房走去。


“慢着慢着你去哪?药在防风院厅堂的榻上温着,你先去先喝了,再去客房换了常衣后呆厅堂里等着,我马上就回来,你这都晚了两天了还想拖?!”李秋雨从袖子里拉出条白色长带,一边绑着缚膊一边没好气地向他交代。


“好。”陆白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问:“六奇阁前的周天阵最近有启用过吗?”


“没有。”李鲲已经绑好宽大的袖子,扭扭身子又确认下不会松,接着说:“只是五天前被头鹿撞开个口子,我们连着吃了两天的鹿肉,牙都快要磕崩。”


鹿肉又硬又柴,味道是不算好。


嗯?突然反应过来的陆白略带狐疑瞅着李鲲。


“干什么干什么……”李鲲嚷嚷道:“我虽然出自天师道,但走的是医道一脉,本就不忌口,除牛雁犬外其他都能吃,况且我那仨小徒弟还在长身体吃点肉怎么了。”


“倒不是这个。”陆白道:“其实我前天的时候就到了,经过黄石寨口发现周天阵有动过的痕迹,想着时间还早进去看看,走走停停居然是从金鞭溪附近转出来,还正好是佑余家客栈门口,那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夜里。”


“这就怪了,你走了这么久就没发现哪里不对?”李鲲皱眉,“而且我从不知道六奇阁有直通金鞭溪的路。”


陆白摇头,“没有,一路上都是白天,从金鞭溪岸边某个石头后边转出来时才惊觉天都黑了。”


李鲲还有心思打趣道:“你居然没半路把阵给拆掉?”


四年前玄府攻入武陵时七剑之首陆白少不得掉入各种阵法里,然而他只凭借一个拆字决安然闯过所有,“破阵子”之名由此而来。


陆白无奈笑道:“可不是,我给忘了这茬,因为虽然是走了一天一夜多似乎才只过了一炷香,所以没来得及拆。”


李鲲蹙眉,想了想又问:“饿么?”


“一点点。”陆白诚实答道:“本打算顺道去佑余姐蹭个饭,去时发现没开门。”


李鲲道:“石樊外出去送酒,佑余觉着反正最近武陵没什么事情就跟着他一起去到建康。”


陆白颔首,“嗯,建康都城风貌,他们去散散心也好。”


“话说回来。”陆白继续道:“周天阵和武陵大阵连在一起,我担心会不会是去年昆仑神宫的人留下的什么隐患。”


昆仑神宫,站在北方五胡身后的黑暗巨影,他们的出现往往预示着灾难和鲜血。


这群人曾潜入武陵意图谋害紫云剑主并毒伤七剑之首。


“说不好,但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应该不像。”李鲲别着手,眉头拧在一起,“不妨事,等给你再扎一次针咱们一起去看看。”


李鲲忍不住嘱咐道:“你先去吃药,最后一次最关键,可不能再拖!”


陆白点头:“好,你先去看看那位丈人。”


李鲲头也不回的冲出去了。


朝阳漫散,四境清新。


修长白皙手指的不经意搭上腰间被月白绢缯包裹着的神兵,温润如玉的青年注视天边终于跃上云端的金乌,内息长长吐纳,内力在体内回转一个周天,真气如汩汩小溪流淌在四肢百骸,静水流深,看不见的汹涌澎湃。


TBC

po主强迫症时间:


 1.缳首直刀:汉代至明朝在古代流传最广的一种直刃刀,刀身修长而锋利,是日本古刀的起源。是po主很喜欢的一种刀。
 2.府君:魏晋时期对豪门大族掌家人的尊称。在这篇文里只有江湖人称七侠为剑主,其他时候都是称某某府君。七侠之间以师兄弟相见,俩孩子是神医的徒弟,没入江湖不算江湖人,所以叫少侠师伯或者府君。【私设存在注意避雷。】
 3.少侠在六奇阁前迷路是一个小小的伏笔,他不是路痴。
 4.李姓是道家先圣老子的姓,所以就把这个姓给了同是道家人的神医啦。至于鲲更好理解,道家典籍《南华经·逍遥游》里的第一句。
 5.缚膊:一根长长的带子,绑在胳膊上别起宽大的袖子方便做事,神医去看病了,换衣服不方便,用这货把袖子固定住防止袖子碍事。


第肆章•公子青衫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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