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思作颂

【黑虹】楚风(叁拾柒•回迹以心染)


归档 


叁拾柒•聊且夜行游  


(这篇提到了一些黑心虎和白猫的往事,具体可以看番外【长歌行】)


(给新朋友指路,少侠:陆白,字子虹;护法:谢珏,字长青;私设角色陆楚,字子长,是少侠的哥哥。)


(代陂之战:的确是褚裒北伐的一次战役,前期来看像是躺赢的局面,最后打的稀里糊涂。)


陆楚走回起居室的时候,被雪月清辉笼绕着的谢珏正坐于廊下。


穿过阴影遮蔽的竹篱丛卉,眼前景象豁然光鲜,就像是突然置身于一副刚刚完成的丹青画卷。月光散照着庭院,天上飘着微雪,世族青年身披轻薄袍衫,膝上横置佩剑,从容安坐于庭。青衫俊逸,出自玉蟾宫主人之手的尚品匹练,每一缕绢丝都泛着冷冽的微光。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就要同意若儿的婚事。”陆楚脱掉庭屐,挨着谢珏慢慢坐好。


连日奔波未眠,谢珏原本有些疲倦,正闭目养神中,猛然听到事关玉蟾宫主,瞬间睁开眼睛:“怎么说?”


“世人皆道‘仁祖妖冶’,我倒觉得你比你家伯父更为昳丽,由若观之,子息亦当相貌绝佳。”陆楚双手撑在身后,双腿悬空垂在廊阶外,表情极其闲适,“按照世俗观点,两姓联姻当为子息计,应是一桩良缘”。


谢珏的伯父谢尚,字仁祖,自幼开率颖秀,辨悟绝伦,虽身为武官,但秀美异常几近妖冶。他曾坐于高楼之上,衣紫罗绣襦,据高几胡床,怀抱琵琶弹弦而歌,过往路人昂首观看,如痴如醉,都不敢相信他是镇守一方的大将。


谢珏听完,默默又把眼睛闭上,嘲讽道:“我需要按照世俗的礼节向你道谢,并装作谦卑的样子,回答一句‘愧不敢当’之类的话吗?”


“那倒不用,现下清风与星辉常在,明月共雪色俱佳,你去庭院里跳一首《鸲鹆舞》,就当是回礼。”陆楚随口说到。


谢珏表情不变,“巧了,我还真不会跳《鸲鹆舞》。”


“谢家的子弟哪有不会跳《鸲鹆舞》的。”陆楚和他抬杠。


“……谢家许多人通晓音律不假,但不是每个人都会跳鸟舞。”谢珏有点烦了:“半夜三更,你想看歌舞大可召集府中乐怜,什么丝竹管弦都给来上一遍。”


“俳优之舞,伶人之歌,固然靡靡悦耳,但如何能比得上簪缨世族的乐辞蹈舞,优雅清贵。”陆楚徐徐咏叹:“就好比园中鸟与林下鹤,前者五彩斑斓歌喉婉转,终究不过是手中玩物而已,逃不过任人揉搓的下场。后者羽翼非黑即白乏善可陈,唯有顶簪朱翎可值得夸耀一二,全因是仙人座前的御羽灵鸟,啸鸣高亢声振十里,所以不用媚世苟活,更无性命之虞。”


“也不尽然。”谢珏缓声道:“朝发兰谷,夕宿林溪,逆朔风之凛冽,负黑云之厚悚,禁烈气之催羽,绝霜雪之隆冬。此园中禽鸟不能忍尤,而巢父、许由所嘉许者,如此矣,方见其亭亭物表,皎皎霞外,闻风吹于渊浦,值浩歌于延濑。”


主客之间一问一答,已然交锋数个回合。陆楚以赋比起诘,暗讽门第出身的某些人不仅无华,且不实,就像鹤一样,只因为有个“神鸟”的名称,就能悠然自得,不怕杀身之祸。而谢珏顺着“林下鹤”继续延伸下去,强调鹤之所以是神鸟,因为它可以忍受“园中禽”不能忍受的酷烈环境与迁徙之苦,所以才能被巢父、许由这样的名士推崇,并悠然长啸于水滨之畔。


“不愧是谢家子弟,清谈玄言信手拈来。”陆楚不以为忤反而眼神一亮:“既然如此,就跳一首《鹤鸣九皋》吧,让我看看什么是‘风吹渊浦,浩歌延濑’之姿。”


谢珏被他烦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有空和我在这里白话,不如早点回去休息。”


陆楚继续鼓噪:“比起休息我更愿意看鹤舞。”


“你房里的那个人已经久候多时了。”谢珏冷眼冷语:“而且还是男的,你就连挑选妾侍的口味都这么独特吗?男女不忌,荤素皆可?”


“你又只猜对了一半。”陆楚摇摇手指:“这人可是小心眼的紧,你说我没关系,编排他是妾侍什么的,说不得回头给你穿小鞋。”


谢珏哂然,一语道破:“杏林的医者,我见过不少,这位能得陆长君的青眼,想必身份不低。”


“那你猜一猜,里边的是谁?”陆楚微微笑道。


谢珏被他吵得睡意全无,好不耐烦:“杏林谷主的少子,董川海。”


“错了,川海哪有他武功好,是杏林的大师兄,古忘林。”陆楚拍手大笑:“愿赌服输,跳一曲鹤舞。”


老子什么时候答应和你赌了……谢珏暗自咬牙切齿,几乎一字一顿说:“鹤舞鹤舞,怎么你和君泽一样,都喜欢看鹤舞。”早就学会如何掩盖情绪的昔日玄府护法脸上,竟然浮现出罕见的嫌憎之色,完全毫无掩饰,像雪地里突兀的红梅,或者青萍中独秀的白莲。


“想不到有朝一日还能从你嘴里听到玄府故主的名字。”陆楚迎着谢珏的目光望过去,没有任何的惧怕之色。


谢珏危险地眯起眼,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一个死人而已,我为什么不敢提起。你到底想说什么,或者要求证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早先离去时,已说要入我起居室安寝,为何现在踌躇廊下,独对夜风?”


谢珏突然就不想生气了,并觉得自己是个傻子,要和陆楚这家伙一般见识,除了让自己憋屈死之外完全毫无作用,“你寝殿有人先至,万一我推门进去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岂不大煞风景。”


“名士风流应当最不拘束这些礼法的,你还是没学会。”陆楚又换了个姿势,双手交握放在腿上,轻轻捶打起来,给自己松松筋骨。


“说完了没有,说完了给我安排今晚上住宿的地方。”谢珏横了他一眼,房里的这位杏林大师兄估计是陆楚事先安排好请来的,武功的确不错,听内息就知道,纯正的内家功法。陆楚这一身的伤,不早点治好真的会死。既然他已经安排了人,自己就不用住进去守夜,实在是太好了。


陆楚指了指不远处的房子,依稀有人影在里边乱晃:“景行正在打扫偏厅重铺被褥,估计一会就好了。”


“你让子虹的贴身长随干这种粗活,良心不会痛吗?”陆邸的仆役们未免有些偷懒,都不先准备妥帖这些琐事。


“良心是个什么东西,我从来不知道啊。”陆楚双手一摊,脸上笑意盎然,又不经意道:“趁着我现在还有一丁点精神,你可以问你想问的东西,我知道你有话要说。”


“我表现的哪有这么明显。”谢珏默默说,紧接着余光捕捉到陆楚不安好心的笑,立刻意识到锦毛狐狸是在诈他,怒而起身:“不问了。”


“诶别走啊……”陆楚拉住他袖子,“年轻人不能急猴似的太毛燥,坐下来再聊会。”


谢珏被他拽着不敢用力,绢衣轻薄,万一被扯坏了浪费的可是蓝若的一番心意,咬牙又坐回原地。


陆楚撒开手:“这样吧,你可以先问,不过问完之后也要回答一个我的问题,谁让你不肯跳鹤舞。”


回答问题和不跳鹤舞有什么联系吗,锦毛狐狸你真够烦人的。


“问不问?”陆楚老神在在。


问,当然要问,不然自己白坐在这里吹了半夜冷风顺带被撩扰了这么久,谢珏道:“你到底从哪里回来的?”


陆楚苍白的脸上笑意加深,以一种波澜不惊的语气描述南下的经过:“自广固,过临朐,穿插大岘山,绕东莞,经琅琊,顺泗、淮水道,泛中渎,至山阳,最后到达广陵。”


“果然,你根本不是从长安来的。”谢珏语气渐冷,“这条路远离中原,经过沿海数郡,尤其是淮水以北,还是慕容氏的地盘,离着长安苻氏何止是千里之遥,但比起淮河中线的历阳、合肥、寿春一途,的确更便捷些。”


当年衣冠南渡之时,有很多条路可以南下,但总共的大方向分西中东三线,以及泛海的海路。


西线从关中、长安出发,越过秦岭到达汉中,再翻过大巴山抵达巴、蜀,氐人李特就是从这条路过来,最后占据益州,开创了成汉朝廷。


中线从豫中、洛阳出发,或往西走到武关,再到襄阳,接着南下。或过许昌、项城、历阳、合肥、寿春,入淮水,继续泛舟向南。


这两条线都要经过许多交战地域,动荡异常,路上艰难险阻,能到者十不存一。当年元帝司马睿和王导完全没有考虑这两条,而是选择从东线出发,从元帝的封地东海国开始,经过琅琊,走泗、淮水道,到达广陵,过长江,抵达京口,最后再南下至建康。


泛海的海路也有人选择,比如流民帅苏峻当年载着乡里千户人家坐船直达长江三角口,再溯江道抵达的京口。


陆楚选择的,是元帝南渡的东线。


“我的确在长安呆了很长时间,只不过中途又在广固逗留了几日,说是从长安回来的,也不为过吧,毕竟是从那里出发的。”陆楚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欺骗的地方,理所应当的表情更让谢珏有些烦闷。


谢珏皱眉道:“之前就很奇怪,比起占领关中,盘踞长安的苻秦来说,近在眼前的石赵和慕容氏才是肘腋之患,你却一直表现的兴致缺缺,现在北方的石赵内部打成一锅粥,石虎的义子石闵高举义旗,慕容氏又趁火打劫。按照你一贯的作风,应该会从中搅动才对,居然跑去了长安,不得不说有些欲盖弥彰。”


陆楚笑着回答,笑容有点无可奈何:“石赵乱了又不是一天两天,两年前石虎就死了,自奴酋死后,朝廷也不是没想法,台府曾多次下令让褚公、仁祖向前缓慢推进战线,最后打成什么样子?你自己也知道,连战连败,就没有赢过。”


他继续说,语气里索然无味:“代陂惨败,北伐之军死伤殆尽,连带鲁郡归义的二十万民众都被追来的慕容氏、苻氏掳掠一空,褚公回到京口,闻哭声甚众,全是惨死代陂的将士遗属之哀。”


这场战事就发生在去年,谢珏作为广陵镇将也参与其中,但中枢没有把他编入伯父谢尚率领的偏师,而是划给了褚公的中军。褚裒败退时身边只剩下将士数十人,幸好谢珏护卫左右拼死冲杀,才能侥幸捡回一条命。


提起代陂之战,谢珏心里也很不痛快,他在玄府时大战小战打过数百次,还从未经历这样的惨败,本来都做好被处罚的准备,可台府对此完全没有责怪,反而觉得只要大将能活着回来就是幸事。


但这些和陆楚又有什么关系,谢珏皱眉道:“前战不利,将帅之责,可与你此事似乎无关。”


“你为什么要隐瞒南下路线,连子虹都不告诉,他到现在都以为你是从长安过来的。”


谢珏缓缓说道,话里已经有了警示的意味。


“因为我想看看你们到底是怎么输的。”陆楚话锋陡转,带上几分凉意:“晋室本土作战,占据地利人和,前有慕容氏手下将领投诚带路,后有二十万民众倾力支援,你刚从玄府出来,效职于褚公中军谋划左右,我本以为会是万无一失的局面,不想最后还能打成这副德行,褚公回建康之后闭门不出,直至忧愧而死。我实在想不通是胡狗太凶残还是晋儿太软弱。”


早在台府下达命令之前,陆楚就已埋好暗线,可以说他是帮助褚裒谋划好大部分先手才独自北上深入虏庭的。原本以为褚裒可以一路平推直抵蓟州,哪知连泗口都没能守住,完全一败涂地。


“你自己也曾在军府供职,这些问题应该略有耳闻。”谢珏声音有些苦涩:“徐州、兖州军的军头,多是流民帅出身,桀骜不驯不服管教。褚公世族贵公,哪里知晓军事,更无法统筹这些人。军头们临战之前还在诘问仓部令史所得的民众财货可分给他们多少,稍有不如意,倒戈即反。”


“你们就不知道先整顿军纪?”陆楚冷笑:“军备废除竟松散至此?”


谢珏缓缓摇头:“我何尝不想,刚抵达中军时,手刃之将就有数十名,但褚公却拦下我说,临战之前杀将不妥,会动摇军心。”


陆楚长叹:“妇人之仁,褚公我是知道他的,所谓皮里阳秋,就算内心再怎么满腹牢骚,嘴里还是强撑着不说。”


“我在荆州军时,桓公治军甚严,赏罚分明,从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陆楚说:“徐州、兖州的这类军头,着实可恨,说是统帅,实际上和强盗匪徒没有区别。难怪父亲当年在苏峻之乱时,愿意与台府联手,七剑合璧扫平叛乱。”


谢珏道:“他们也是可怜人,背井离乡来到这里,没有粮饷没有招抚,委身各项势力之间,必须随时窥测形势,以谋自存,至于玩忽朝命,跋扈专横,雄踞一方,各行其是,无王法亦无军纪,有的还要靠打家劫舍拦截行旅以筹措给养,不说徐州军,就连昔年祖逖的豫州军也是如此。”


“这话猫崽也说过类似的,但从你口里说出来,的确不一样。”陆楚叹道,面上已然浮现出几丝倦意。


谢珏不知他话中含义,抬头目视,略有不解。


“有雄度壮节、真知灼见的人,虽然从艰难困苦中长成,反而更具有悲悯宽恕、慷慨好义的襟怀。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你比子虹更加明晓世情的甘苦,懂悟黎庶的不易。”


陆楚鲜少夸奖人,更少这样情真意切又毫无玩笑意味的夸奖人,突如其来的真诚反倒让谢珏有点惊讶。


可这一丝丝的惊讶还没有持续多久,陆楚又接着说:“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也要回答我的疑惑。”


谢珏无奈摆摆手,表示你问吧,陆楚想知道事情总会搞清,避免不开的。


“玄府故主,当年很喜欢观赏鹤舞?”陆楚丢出个奇怪的问题。


气氛突然就冷了下来,夜已极深,四周除了风吹花叶的簌簌响动,连夜鸟都已然回巢安歇。


这时天空飘过一片云,遮盖了月光,谢珏俊逸的面容一点点没入黑夜,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青年幽冷的声音在晦暗的夜空中响起。


“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是玄府大军经过江陵,或者是回到襄樊,那个喜乐无常的侯王看见了河岸边的一曲鹤舞,从此就迷恋上了那个场景。”


低沉叙述渐转轻轻吟咏,夜月回到人间,庭院之中花叶旋影以为歌舞:“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援素琴而鼓清歌,白鹤南飞,集于郎门之垝,立于松柏之下,延颈而鸣,舒翼而舞。至于被丽披离,冲孔动楗,眴焕粲烂,离散转移。翼抵华叶而振气,首触云壑而隐踪。嗟灵鹤之渺遇,眺霄际而高语。惧倾念之未期,隔山川之表里。”


“至此之后,君泽时常狂态鼓歌,遴选娟秀少年拟鹤之舞,着灰衫白羽,持玉杖,起舞于座前。醉饮长夜,酒色是耽,旦复之时,夺舞者手中玉杖,捶顶虐杀,喋血满室,其人犹自以为笑乐。”


“所杀人者众,叠尸足有数百。”


这只是玄府之中某个残忍的故事而已,但不是君泽唯一的残忍,谢珏的叙述始终平淡,平淡到让陆楚觉得有些悲伤。


那些少年的舞姿优美清俊,萦室的美酒甘冽醇厚,紫衣王公走下他的王座,端着琥珀色的美酒,俯身看向鹤一般的少年。年轻的身体在他眼前瑟缩,慌乱的语调压抑着颤抖的低鸣,声嘶力竭的哭喊拉扯出婉转承受的悲泣。长夜翻覆,晨光幽晦,与朝阳一同到来人间的却不是生的希望,下一刻视线朦胧,鹤羽染上赤红,如同洛水河畔怒放的牡丹,艳极而灭。


听者先是遐思飘飞,想象那是何等美艳的画面,然后才悚然动容,而至哀伤。


陆楚突然发问:“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并不是好奇的语气。


谢珏淡然一笑,言语轻快:“我实在跳的太差,气得君泽掷爵摔盏,让我滚出去。”


“虚极守笃,很聪明。”陆楚拍拍他肩膀:“我去休息了,你直接去找偏厅找景行,他其实没有在整理房间,而是被我打发回去睡觉。”


“等等。”这次换谢珏拦住对方的脚步,溢彩横飞的青年微微仰首,眼中灼热的目光让陆楚心绪一动,随之半蹲下来,与他平视:“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君泽是在思念谁,鹤一样高傲的少年,江汉之滨的琴歌,少时结伴同游的意气。”谢珏说:“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陆前辈已登仙堂,君泽身死神灭,活着的人应该往前看。”


陆楚没有回答他的话,但眼中的倦意更加浓郁。


“子虹很担心你,你做的那些事情应该告诉他,不要让他去猜,太累了。”谢珏说:“你以为的为他好,他也许并不这样以为。”


谢珏最后说:“你应该信任他,就像他信任你一样。”


“我当然信任小白,只是担心他错信了其他人。”陆楚终于所有回应:“小白聪颖,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你看他现在都没有回来,定然是遇见了事情。郗超足智多谋,桓公其他几个弟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宁可少交代他一些事情,让他自己学会去分辨。”


“即便是子虹遇险你也打算不管?”谢珏有点不可置信。


“你见过拓跋氏驯养獒犬吗?要找一条血统高贵的母犬,让她在地窖里生下一窝狗仔子,养到断奶,再将母犬牵出,留下狗仔子们在暗无天日、潮湿阴冷、饥寒交迫的地方互相撕咬,能活下来的那只,就是獒。十犬一獒,强者才有活下来的资格。我们武陵人是楚人的苗裔,杀父弑兄,这些都没有关系,唯有能者才能登上高位,无能才是最该死的理由。”陆楚依旧微微笑着,那笑容如同九幽深渊爬出来的鬼魅,让谢珏遍体生寒。


汹涌的煞气萦绕回廊,青光剑发出低低嘶鸣,就连谢珏的声音都像是被冻住,片刻后,青光剑主眸光如雪原沉寂,幽幽开口道:“假如有一天,你站到了子虹的对立面,他下不去手,我一定会杀了你。”


TBC


叁拾捌•人去空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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