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链接:
三
但凡对墨冽墨大少有一点了解的人都知道,他出道纯属偶然。
【误闯入片场被导演助理一眼相中】
【只为盒饭奋不顾身谁知一炮而红。】
其实是这样的,墨大少本是去某个片场找正在探班的父上大人,事情有点急而墨大导演忙碌中手机关系一时联系不上,望着一眼不到边的茫茫草原以及数不清的人和各种器械,只得默默转身找人问路,谁知被拦下的人恰好是该剧组导演助理,一见他立刻惊为天人,不由分说要抓他去换衣服演一个悲情反派。
恰好餐车从眼前推过,琳琅满目的食物看得墨大少眼睛都直了,导演助理门清儿,拍胸脯承诺拍完就有吃的,想吃啥吃啥,想吃多少吃多少!
接下来拍摄过程咻咻咻搞定,导演拍着助理肩膀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啊好啊好啊,这哪里毕业的戏感真是太好,一定要把他留下啊是个顶好的苗子!”转头得意地朝多年好友兼对手的俩人笑道:“看吧,这戏拍的越发顺当,连老天爷都帮忙!”
陪着墨大导演一道探班的中年男子扶了扶眼镜,点头道恭喜,姿态之优雅足以折煞众人,而眼底深处的那一抹反光却莫名给该剧组正牌导演不好的预感。
果然,站在他身边的墨大导演黑着脸看完拍摄,即便那人是身上穿得破破烂烂脸上涂了乱七八糟血浆混合水泥印依然被他老子一眼认出来,而后者浑然不觉正被场务人员带下去领便当。
“我也想问,这人打哪来的?”
导演助理顿了一下:“诶,不太清楚,当时路上遇见的,觉得很合适就请来了。”
说到底还是看脸的世界,这个角色对颜值身段气质要求都颇高,前期选角不是太娘炮就是太弱鸡,或者二者兼而有之,一连试了三十来个才勉强寻见一个,哪知道开拍前一天深夜那人居然突然发烧晕倒了。
艾玛当时把助理给吓得,差点也跟着晕过去。他家导演对这部电影极其看重,各方投资和剧组的组建都是大手笔,拍摄现场中任何一个小小的错误可能都会付出较大的代价,于他自己而言那就直接关乎前途了。
第二天天没亮,导演助理火急火燎出去找人帮忙,半路上捡到宝,至于为何问也不问就把人带回来,完全是病急乱投医。现在看来,好像不仅自家导演很满意,墨导也起了爱才之心不成?不过说起来,刚刚只觉着那人长相极好,现在却发现,那般眉眼居然和眼前的墨导十分相似,只是多了些许精致,少了几分凌厉。
该剧组正牌导演也察觉到了,问墨厉钧,“怎么了老哥?”又转头看向他身边的 人,“飞白,那人有什么不对吗??”
“并没有。”男子优雅轻笑。
导演助理比较直接,直接招呼场务去请那人来。
墨导摆摆手,“没事没事,看着眼熟罢了。”
······
另一边墨大少打了两份盒饭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吃得风生水起,旁边一个年轻人跑来搭讪:
“哟~这位小哥我看你天资聪颖骨骼清奇,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工作室,王牌经纪人全天24小时竭诚为您服务,本工作室业界良心包五险一金,绝不打骂员工绝不拖欠工资,十年金字招牌您值得拥有!”
说完眼睛忽闪忽闪,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叠纸,“心动不如行动,签了它我们还可以继续交盆友。”
墨大少摇头,指指饭盒,表示我只想安安静静吃个饭。
“唉哟没事哒~你吃我说,我们这个工作室呢,有这么几点优势······”
嗯~这人可能脑干网状结构上行激活系统负反馈调节机制受到外界刺激出现了暂时性的调节障碍,墨大少决定无视之。
大概说了十来分钟还没有停,而墨大少已经吃完擦嘴,年轻人立刻递上一瓶水,还是拧开盖的。
“您看看怎么样?”年轻人从一叠纸里抽出几张当扇子,边给他扇风边说。
墨大少吃饱了,精神恢复了许多,“其实我不是学表演的。”
年轻人不以为然,“唉哟!真没看出来,您这还是老天爷赏饭吃呐!刚刚那幕戏我可看得真真的,您演的真好!来来来我们工作室正缺您这样的人才!!!”
······这发展好像不太对啊。墨大少望天。
见墨冽不回话,年轻人继续说:“其实我呢也不是学现在这个专业的,但是机缘巧合之下就入行了,之前也担心会不会前景不好呀什么的,现在看来当初的决定太对了!所以,您也可以像我一样勇于尝试与改变呀,说不定会收到许多意外惊喜呢!”
更有可能的是只有惊没有喜,墨冽继续仰头无语问青天。
“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先失陪了,你说的我会再考虑的。”再纠缠下去更扯不清,推太极才是上上之选。
谁知道年轻人居然特别爽利,从包里拿出个崭新的文件夹,塞到墨冽手里,脸上神色也郑重起来,略一鞠躬,他说。
“这些都是详细的资料,第一页就是我们的联系方式,乱雪工作组欢迎您的加入,承蒙不弃,定当扫榻相迎。”
画风变得也太快了吧,还有这完全不像正规工作室的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好像正是他爹手下某个以出产高质量小鲜肉而鼎鼎大名的工作室?
……简直玄幻的经历。
还未反应过来,年轻人已转身离开。
翻开文件夹第一页,只有三行字,乱雪工作室,林祧,以及一行手机号码。
“你怎么在这?”有人走就会有人来,那句老话怎么说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还不是来找你的,你手机关机了。”墨冽转身,找了许久的亲爹外加一只野生飞白叔一齐出现眼前。
“你飞白叔手机开着的,怎么不打?”亲爹明显一脸不爽。
“我不知道你们在一起。”墨大少摊手,一脸无辜。
“没大没小。”亲爹朝他头上秃噜一把,往洛飞白那边推了推:“去,快叫人。”
“飞白叔好~”墨冽响亮地问好,眼睛却是盯着洛飞白看啊看。
“回答问题。”亲爹脸一板,不容置喙。
墨冽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我们实验室就在附近,课题有了大突破,大家终于可以休息了。然后听说您在这边探班,所以我就出来打牙祭了。”
虽然没第一时间找到人,但好歹吃到了久违的新鲜食物。墨大少已经很满足。
“真的?”墨厉钧神情十分激动。
“真的。”墨冽缓慢且郑重的点头,“第一阶段试验已经成功。”
“厉钧。”洛飞白适时开口“换个地方说吧。”
虽说是不起眼的角落,但是三个人目标还是有些大,更别说墨导和洛编剧两尊大神以及卸了妆之后的墨冽酷肖其父的容貌。周围已经渐渐有人朝这边探头探脑。
洛飞白打了一个电话,不久有场务开了电动车过来接三人出去,出了剧组换了自家车,三人在车上慢慢聊。
“其实也没有什么,实验室过几天应该会接受记者采访然后有详细报道。”话不絮烦,再说有些事情并不怎么好说。
没错,墨冽墨大少的本职工作是一名医生,专攻病毒学。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子承母业。
他的母亲,墨厉钧的妻子,是国内某军医大学病毒学的知名教授。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非洲埃博拉疫情爆发,他的父亲和母亲扔下幼子远赴万里,军人和医生组成的队伍撑起生命的希望,中国的医疗团队救下了无数的人,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领队教授溶化在众人面前,而作为丈夫的自己除了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酷热沙漠,万里风沙,连眼泪都流不下。
回国之后,机场人山人海,年迈的岳父母们带着外孙站在寒风之中,墨厉钧丢下行李扑过去,抱着孩子嚎啕大哭。
从非洲什么也没有带回来,遗体就地焚烧掩埋,立一座简单的石碑,就是一位伟大医者的长眠之所。
病魔何其强大,人类何其脆弱。
对两位老人来说,失去了独女的故乡徒留下伤感,征得女婿同意后带着小孙儿一起,回到了美国。
墨厉钧只说:“二老教他什么都好,只是不要再学医了。”
岳父苦笑:“恐怕一切都会是天意。”
后来墨冽提前完成学业回国,不声不响投身到某所专攻埃博拉病毒的实验室中,至此已有三年。
墨冽轻描淡写的说,墨厉钧风轻云淡的听。
造化依旧,诚然如此,母亲未尽之业有儿子替之,也算是功德圆满。
而其间辛苦与守望,难为外人道也。
“就是说,最近两年你都没什么事了?”墨厉钧平复心情之后更关心儿子接下来的打算。
“是的。”墨冽点头。
“那有什么打算?”洛飞白问道。
“暂时没想好,也许会下临床。”墨冽耸肩。
“其实林祧的建议你不妨一试。”墨厉钧带着笑意半开玩笑说,“林祧看起来略不靠谱,其实是个很活络的小子,业务很好,再说了,反正你现在没事,休息一下也好。”
“当演员不一样累的死,我还是下临床吧。”墨冽不太愿意。
“临床只会更累,而且现在干什么不累?”亲爹继续撺掇他,“阿虹也打算毕业后的头两年去历练历练。”
那个名字和女生一样的小子?上次遥遥一面,清澈如水眉目如画,只是那薄凉的神情,莫名激起人的好胜心。
“这样的话,那我也试试吧。”玩票而已,虽然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墨冽粲然一笑,完全没有聊想到之后各种大红大紫。
况且最重要的是,殊不知此心此生,皆将系于一人矣。
Ps:1.埃博拉患者晚期凝血机制出现障碍,表现为内脏,皮肤大范围外部出血以及弥漫性血管内凝血(DIC)有学者将之描述为“整个人溶化在医生面前”。
埃博拉病毒第一次出现在1995年的扎伊尔。患者临床症状和末世片里的丧尸一样,以致当时有很多人为此惶恐不已,在那个动荡的世纪末里各种流言满天飞,充满了消极与惨淡愁云。
残酷惨烈的状况比非典还可怕:军队出动,警戒隔离,一片片隔离区和无人区被残忍划开,除了病人之外只有医生和护士们穿梭其中,在死神的笼罩下与病魔展开一场不知何时终结的战争。
所以请感谢那些无畏的医务工作者吧,他们都是最勇敢的人,他们都是最可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