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思作颂

【黑虹】楚风(叁拾伍•结交幸为友)

 →归档君

叁拾肆•白露生庭芜


陆白把自己全身洗净后整个人复沉入水里,温热触感将他再次四面包围。


水压逼迫五感,将思绪也一点点理顺扯直。


这才是来到建康的第一个晚上,一系列混乱的事情就已扑面而来。


北地局势诡谲,氐族苻氏建立了秦国,鲜卑人慕容儁建立了燕国,还有和昆仑神宫走的最近的羯族石氏的赵国。


势力最大的羯赵目前面临着分崩离析的局面,国内有个正掀起惊涛骇浪的冉闵。


几方势力混乱不堪,苻秦新建,羯赵危败,鲜卑人虎视眈眈,冉闵战力强劲且有复兴汉室之志,这正是南方出兵北伐的大好时机。


再加上山河社稷图,至少割裂羯赵没有问题。


可今晚桓冲的表现太诡异,诡异到刻意。


陆白年虽弱冠,但他早在父丧第一年就行已冠礼,长兄代父替他主持了整个仪程。其后的那些事情除了没有接受宗庙给他安排的“梦女”外,他该知道的基本上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略知一二,比如当今天下南北皆盛行的断袖之好。


毕竟有个知识渊博又不加隐瞒的长兄是一件十分安心又省心的事情。


可真正到了建康才知道晋室南风之盛,足以用可怕来形容。


陆白舒展四肢轻轻浮在温水里,全身放松,一串气泡从嘴角涌出水面。


可是君墨又是怎么回事?


形迹可疑言行怪异,那双曜石般锋锐明亮的眼睛里还有些不知名的情绪。


没记错才一天多不见,和之前在竹林小筑的君家少主就有些判如两人的味道。


要来形容的话,可能是棱角锋芒柔和了许多?


算了,还是先出去吧。


陆白随意凫了两下水,游到池边一撑,哗啦站起来。


池边有双干净的方头木屐,白漆桐木底再加两条简单的黑色人字鼻绪。


陆白踩着木屐扑哒扑哒走到衣架旁,拿起折叠整齐的中单,一块白色布料从中掉落。


陆白快手捞住一看,顿时脸上有些热。


是条六尺裈,俗称兜裆布的东西。


不用想,这个和中单一样都是君墨的。


虽然上边衍缝线都没拆,是全新的没错。但这玩意绝对算是私人物品,自己拿来穿的话,怎么都是尴尬。


陆少侠心中天人交战了一番,又转头看了眼地上那堆七零八碎的衣服,一咬牙,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穿就穿了,大不了下次见面还他一条自己的新裈带就成。


缠好裈布,再取中单披身,再走到池边椅子上拿上自己的玉佩,陆白一身清爽的走了出去。


起居室里一室安静。


墨发半干的青年静坐案后,立屏前连枝灯投下温暖的灯光,凌厉的气势掩藏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中,好似丹青名家手中刚完成的名画,俊美英拔韶丰气卓,一丝一毫都是恰到好处。

 

见有人出,君墨缓缓抬起头来,星目深邃静谧安然,已不似初时满溢肃杀四方之气。


眼前是新浴后的青年,气质高华清贵,真如仙人一般。他嘴角还衔着温润笑意,与他视线于空中相遇时,青年稍倾了身,轻问此间的主人:“可借榻一坐?”


君墨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默默摇头。

 

陆白一愣,摇头的意思是不让自己坐吗,可是君墨明明大方到连衣服都借给他穿了。


陆白顿时面露狐疑。


君墨顿了下然后说:“水会滴落。”


陆白闻言低头一看,他刚沐浴完发丝还十分潮湿,水珠正顺着发梢一点点往下落,将衣襟都染湿了大半。转头去看刚走过的一路,干干净净的青石面上果然也有湿湿嗒嗒一路水痕。


这样坐到榻上,真丝面布竹胎絮绒的四张连榻肯定也会潮了的。


“我没有找到多余的巾子。”陆白歉声道:“有抹布吗?我帮你擦干吧……”


话还没说完,君墨突然起身,踩着木屐朝陆白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陆白一愣,怎么?这是要打架?


我给你擦干不就好了……有必要么。


还不及做出什么实质性的防备动作,君墨已从他身边越过,可能是不小心还是真的,君墨宽阔的肩膀还撞了他一下,力道不重,甚至可以算是轻飘飘。


陆白站在原地,看着君墨转进寝殿,也不点灯,找了一番后马上又出来。

 

手里多了一大块白布巾。


又走进了些,立在陆白身前,青年刚想问他要干什么。


只见君墨手腕一抖,白布巾划出一个半圈,最后整个环在陆白脖子上。


年轻男子的嗓音醇厚又低沉,随着嗓音而来的还有肩膀上温柔轻抚的触感:“擦干,不然容易头痛。”


“……谢谢。”


陆白心中那股子诡异的感觉越发强烈了,君墨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四年前初见时两人都还是少年,武陵之乱时各有立场,或稚嫩莽撞或嫉恶如仇,一言不合把剑相向。四年后两人各自成长了许多,眼中锋芒或许不如当年激烈,但也不能直接变成现在这样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奇怪样子吧?


要知道一年前你我还在梨花谷里死斗了一场,没记错的话你是把我直接打到六奇阁长住了八个月。


陆白觉得他得问清楚,不明不白的好磨人耐心。


白布擦了半干,顺带垫在肩膀上,陆白开口问道:“君少主,我们坐下来聊两句?”

 

“嗯。”君墨点头:“你坐,我先去拿个东西。”


说完,人转身走到外间,接着大门吱呀一响,竟然直接出去了。

 

这样待客也是随意,好像完全不拿他当外人一样。


真是奇怪,陆白边想边选了个离着主位不近不远的地方趺坐下来,正面对就是君墨之前坐过的位置。


陆白想了想又移了张案几过来,方便他搁手。


君墨的案前摊了本小书册,差不多已翻到最后几页,陆白无意窥探,但他目力极好,随意一瞥就看见了上边的字迹,蝇头小楷尽是人物名号还有属地官职之类的,可能是本族谱。


这天下世族,可以不学无术,但一定要理清各大家族之间世系,世族之间通婚频繁,随便抓两个就是有姻亲的,若不认识人不熟悉关系,连如何称呼都不知道,更别提进一步寒暄。


君墨初来建康,不熟悉这边的庶务,但他身上压了一府之重,堂堂玄府主人,应酬无数,不认识人可不行。


陆白不由回忆起他兄长派人给他送来名士画册和对应世系考时的场面,整整一大车,叮嘱他要多看多记。


但其实也没多大用处,比如今天陆白就连郗超和桓冲都没分清。


正在走神,大门啪嗒轻响,君墨回来了。


左手拿了两本薄薄的札册,右手提着食盒。


趁着脱屐上榻的空档,君墨低头看了眼陆白正歪坐榻上的背影,眉头不可察地一皱。


把手中东西放到自己案上,君墨侧手一捞,提起他座位上那张栗木三足凭几,转身放到陆白身后,又在对方一脸不可置信中双手用力往他肩头一按,直接把正懵逼中的陆子虹整个人按进凭几里。


“坐好。”


两侧肩膀上温热的触感加上身后的气息和耳畔的嗓音,陆白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他并不忌讳身体上的接触,和李鲲也好谢珏也好,生死过命的弟兄们同榻而枕也不是没有过。


但是我和你君墨,我们关系哪里就到了能够这样程度了?


一向矜持冷静的同算是世族子弟的陆少君略有些烦躁。


还是说君墨他起死回生之后……脑子也不好使了?


陆白来不及多想身体已先一步做出本能反应。


右臂竖在身前变掌为爪,往后一扣卡住君墨的手腕关节,顺带以二指钉住他的脉门,同时左掌探到颈后,一把抓住对方的肘关节,最后腰身带力一扭,君墨静立其后的姿势再也保持不住,直接被这道“小龙抓手”甩到前方。


陆白把人甩走之后直接撤招,袖手往后一靠,闲适又无辜地抬眸看了君墨一眼,眼中的警告意味却是不加掩饰。


这一击带了几分真力就算陆白不说君墨也不是不知道,他却不在意,冷笑两声就走了回去。


只见君墨先把桌面东西清理干净,又将食盒里的酒水和宵夜端了出来摆到案上,然后提走空食盒放到榻外,这才不急不慢坐下来。

 

食盒里的宵夜是一只烤雉一盘拌豆腐外加一碟酸脆藕。

 

君墨新开了坛甜酒,倒了满满一大杯,清酒甘冽的气息顿时盈满整个起居室。


然后君少主直勾勾盯着对面的陆白,眼中似乎还有些不解的情绪。


君墨说:“你刚吃了春风散,现在不能喝酒只能喝水。”


陆白声音有点发干:“这样?”


君墨一本正经回答:“刚刚已经喂你喝了很多水。”


陆白一惊,下意识问道:“你怎么喂的?”

 

君墨沉默了,皱眉思索。


……喂水。


内室诡异安静下来,陆少君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许多奇怪的画面,顺带联系一下君墨前边的异状,顿时有种不好的想法。


君墨道:“你自己喝的。”


陆白突然放心了,还好还好,看来只是自己想多了而已。


而他完全没注意到,君墨垂眸时嘴角同时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有些事情不仅陆白一个人懂,闭关十年的君墨藏得比他更深。


君墨对他说:“坐过来吃点?我已用过大食,这么多一个人吃不完。”

 

陆白淡淡摇头,君墨微微皱眉,俊美的眉间带了几分孩子气:“我家厨下的手艺不比你家差,不信的话可以一试。”


陆白无奈看着他,幽幽道:“君少主家不是分席而食吗?”


君墨严正道:“这样的便餐不需要繁文缛节。”

 

陆白叹气,换了个手继续撑着下颌道:“既如此,君少主为何又火急火燎把你的凭几给我呢?”


主人家这样做虽是好客之举,但实际上君墨的动作更像警告他老实待在座位里不要乱动的意思。


实际上可冤枉君墨了,他本意完全是好心,“没有凭几坐着不舒服。”


“我的寝殿几乎不许其他人来,所以从来只备一个凭几。”


只一个,当然要给你用。后边这句话没说出来。


“原来如此。”陆白笑:“倒是我想多了。”


原来君伯尚是真的不会待客,陆白心下默然。


君墨再次站起来,陆白立刻问他:“君少主要做什么?”


“帮你拿凭几。”君墨被他一问止住脚步,抿着嘴站在原地。


陆白居然在他神色里看到一丝丝的委屈,只听对方道,“我帮你拿,你坐过来吃点东西,天这么晚会饿的。”


陆白一听连忙推辞道:“不劳烦,还是我自己来。”


乖乖,喝人家穿人家的用人家的,待会还要吃人家的,再要使唤对方主人帮自己搬东西,自己简直就是个白吃白喝又不懂礼数的泼皮破落户。


这传出去没脸见人,自己不要在江湖混了。

 

陆白赶忙提着凭几往君墨那边走,待走到案边时抬头看向他,语气十分恳切:“不然还是你用凭几吧。”


“你用。”君墨赌气似的甩下两个字,盯着陆白慢慢放下凭几才默默坐下来。


坐下之后从食盒里拿出另一个壶递给陆白。

 

“甜水井里汲出的清水,烧开后已经晾凉了。”

 

“……谢了。”陆白默默接过并给自己倒了一碗。


君墨一边帮他摆箸一边问:“你想聊什么?”


“嗯?”陆白一愣,然后明白过来道:“随意吧。”


“好。”君墨也不多说,把那两本札册递给他,“边看边吃,不要讲虚礼。”


陆白双手接过,从外边看两本札册几乎一模一样,他翻开上边那本最外页,熟悉的字迹迎面而来。


接着陆白神色微变,看向君墨道,“这是……”


“一年前你家长兄指点我从梨花谷里取出的,你我父亲各一本的手札。我已看完属于父王的那本。”


陆白瞳孔一缩,也不废话,直接把他父亲的那本甩回给君墨:“我先看明公的,你看我父君的。”


“这时候了,你也不要再在乎那些虚礼。”


只见案对侧的玄府少主慢慢翻开札册,轻轻一笑道:“好。”

 

玄府明公的手札主要写的是当年北上抗胡的过往,记述平白,但以寥寥数语描写出的场面极其血腥,好像茫茫血气立刻要透过纸背冲出来直扑门一般,辞锋如君泽本人杀伐。

 

而君墨手里那本则完全不同,芈族先族长记录的大都是他在二京游方时的所见所闻,以及王敦之乱、苏峻之乱时一些旧事。


两本札册在时间线上刚好互补。


人物更加微妙,陆白反复看到了“阿鹤”这个人名,而君墨一直在纠结“小泽”是不是他父王……


两人几乎同时看完,对视一眼后不说一个字,默默交换手札。


君墨虽看过他父王那本,不过现在又有了新的线索,于是打开重头读起。


四下灯火通明,守着薪房的仆童估算了时间,从后门进入水房拿走了池边的旧衣下去洗涮。


一晃又是一炷香时间,君、陆二人再次放下手中札册。


陆白端了耳杯一饮而尽,低声向君墨解释:“阿鹤……是我父君的小字。”


“兄长说父君年轻时喜着皓灰襦袴,头系朱红袹带,远远看去一如丹顶仙鹤神姿秀发。”


“小……应该是我父王。”君墨揉揉眉心道:“但我从小和父王不睦,又闭关早,对他年轻时候干了什么几乎一无所知。直到杏林养伤时才从他们那边医者口中得知某些往事。”


“我和你……可能真的不是世仇了。”陆白小心翼翼开口,又补充道:“若是这些都是真的话。”


几十年前的少年意气和马蹄风流,天水雍王府的幼子和武陵嗣君相见长安,从此结伴同行,一路趟过生死,历经劫波,造逢丧乱,拔剑为天下战。


但到了苏峻之乱,这种关系就像被刀剑直接斩断一样,再也寻不到过往。


“苏峻之乱,刚好是父君第一次七剑合璧的时候。”陆白道:“在建康城下,父君和若儿的母亲还有其他几位前辈一起,以七剑合璧之势保住了被叛军围困多月的建康城。”


而君墨道:“那时玄府的主力正在北方戍边,只我父王独身回到建康,站到了七剑对面。”

 

“若是时间没有错,这就是转折点。”


苏峻,本为安乐相苏模之子。西晋末年五胡乱华,年少的苏峻纠合流民数千家结垒自保。后率所部数百家泛海南行,至于广陵。后得晋元帝亲自接见,握住他的手册封他为任为鹰扬将军。


到了王敦之乱时,苏峻奋力平叛,并以破王敦功进使持节、冠军将军、历阳内史。鼎盛时期他手下有锐卒万人。


谁曾想等到庾亮执政时,居然下令强力解除苏峻兵权,辟征他为大司农。咸和三年,苏峻再也忍受不了朝廷士族的排挤和白眼,以讨庾亮为名,与祖约起兵反晋,锐卒攻入建康,大肆杀掠并一度专擅朝政。


台军大败,建康城几度易手,最后陆回等人在晋军回援无望时迫不得已七剑合璧。


玄府持中立态度,但君泽本人支持苏峻,甚至敢以一人直面七剑。

 

七剑合璧是怎样的威力?山河倒悬群岳崩摧,叛军手下千军万马尽覆此战。


“我父王重伤侥幸留的一命,但三伯却死了。”


天水保卫战老雍王六子四死一重伤,伤的那位就是君泽的三哥,后来一直居住在建康疗养,七剑合璧时他咬牙拼死为幼弟挡了一击,不然死的就会是君泽。


“果然……”陆白长叹一口气,“这怎么算得清。”


陆回所做是为了匡扶社稷,而君泽却是出于对朋友的肝胆相照的道义。谁对谁错谁又说得清?


“我三伯有个独生子,小字阿豺。”君墨道:“阿豺比我大许多,父王为了偿还对三伯的愧疚,从来对阿豺言听计从。”


“我听说,令慈当年辞世是因为玄府内部出了细作?”陆白敏锐察觉到其中机巧:“和君少主的这位堂兄有无关系?”

 

“有关系。”君墨正坐原地,星目微垂,直言不讳:“他勾结昆仑神宫的人想置我于死地,那时候父王的血毒之病时常反复,他以为可以万无一失取玄府而代之。”


陆白神色微变,只要阿豺杀了君氏父子,偌大的天水君家和煌煌玄府只能由他接手。可他毕竟是被君泽养大的,不求他报跪乳之恩但如此豺狼野心,真是人如其名,完全是一头养不熟的豺狼。


君墨声音低冷,俊脸上更是毫无表情,他道:“事发前被母亲发现,母亲以死相拼保住了我和月儿。”


“正在闭关关头的父王闻讯强行破关,一举诛杀已攻入玄府内部的昆仑奴。”

“那阿豺?”陆白问:“他怎么样了?”


“父王没有杀他,一命一换,算是恩怨两讫。”君墨摇头道:“只把他逐出玄府,永不再得回天水。”


陆白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时你多大?”


君墨被他一问下意识道:“虚岁九岁。”


陆白皱眉:“十四年前?”


“对。”


“那太巧了。”陆白严正道:“我长兄被长随背叛的那年也刚好就在十四年前。”


“嘎——”


夜寒露重,窗外飞鸟突然被惊起,卷着翅膀直冲云霄。四下风动,混杂着薄雪的朔风猛烈击打木门竹扉。


陆白半眯了眼,温润青年眸中有一闪而过的不加掩饰的愤怒。


“又是昆仑神宫。”


两人同时道,随着这句话,杀气汹涌四溢,激得西面灯火一抖。


这时陆白突然后移一步,双手按膝,向君墨微倾身,随着他的动作,杀气倏然消散,就像从未存在过似的,寝殿里回复一室温暖。


只听月下仙人的如玉温润的声音在室内升起:“白在此谢过君少主援救长兄之恩。”


君墨直接侧身,用行动拒接受此礼,他道:“昔年武陵之乱后陆长君对某亦有活命之恩。”


言下意,滴水之恩必偿,睚眦之仇必报,双方都莫要介怀。


“那么请重新认识一下。”陆白坚持俯身将礼仪行毕并温然一笑,他以雅言致意:“武陵陆白子虹,问君氏少主安,建康萍水相逢,不知可有幸交游一二?”

 

温如又带几分清冷的声音如冬日暖阳下山泉轻淌,春水浩繁润物无声。

 

侧身执礼的俊美青年静坐半晌,认真倾听,发梢从耳畔悄悄垂落,细密的触感如轻羽拂过肌肤,心底里某处坚硬多年的地方像被猫崽挠了一爪子,有点热,又有点痒。


半晌,醇厚又不失锋锐的声音从案后升起,玄府少主亦倾身道:


“天水君墨伯尚,忝列同游,幸结为友。”


清净时光从容向前,从永和三年岁月之末的惊世动乱,一直到永和六年遗留下的雪夜残冬,如今冰雪渐融而春花不开。


但燕回春暖怎么会远,凛冬终将过去,帝都高墙碧瓦深深,悄无声息地流年轮转。


永和七年岁首之初,他们欣喜相逢。


TBC


叁拾陆•聊且夜行游


强迫症时间:

 

1.六尺裈(kūn):一种汉式内裤,和犊鼻裈应该是一种东西,具体长啥样怎么用可以去淘宝搜一下,我就不放图了……


2.三足凭几=隐几,正坐放身前,趺坐放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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